媽媽不去做復健以後,她的活動就是一天兩次照服員扶上輪椅,坐在交誼廳(兼餐廳)等待吃飯,這段時間大約一個多小時。先跟旁邊坐的鄰居點頭微笑,然後各自看著電視螢幕,面無表情,目光空洞而虛幻。有時打起瞌睡,有時招手叫照服員比著想回房間的動作,安撫後乖乖繼續坐。常有人大聲哭嚎,那是中風導致腦傷的A先生,每句話都是「阿母啊!你那耶咖我放棟加…」的發語詞,他的記憶停留在一兩歲。B先生則是不斷快速重複某句話,如「我不要吃,我不要吃,我不要吃…」,家屬和照服員耐心安撫著。而對其他病患或家屬來說,這些聲音已被忽略為背景聲響,畢竟每個住民都有不同的問題。
我們去看媽媽時,會讓她坐較長時間,想花樣讓她活動活動,不要老是躺著。但是得看她的身體狀況和心情,如果她精神不錯,午餐前先跟她傳接球,或跟著音樂作運動,畫圖排撲克牌...。每一項都不能持續太久,否則會不耐煩,想回床上或去交誼廳。下午兩點前起床,天氣不錯就推去文化中心,先扶著走一段路,再進去看展覽。
一年半的日子,媽媽身體可說是穩定中,但體能和各方面慢慢下滑。走的距離越來越短,躺在床上時間越來越長。對周遭事物的關注很淡薄,話語很少,表情和笑容也接近消失。但她還是認得孩子,看到我們時很高興。對待家人和照服員態度明顯不同,較會拒絕、會有要求,常有不耐煩的真性情。我們心目中的媽媽某部分還是好好的,只要去陪伴她,自己也會有沐浴溫暖的幸福感。
媽媽記憶裡的片段,有時是中文字、英文單字,或是畫小花、房子
媽媽會將撲克牌分花色並從A排到K
跟著口令做動作
護理之家花園
文化中心,國小美術班的畢業展,媽媽看得很開心
文化中心另一個展覽,糖廠回顧展,我很有興趣,但媽媽已在不耐煩了,就趕快回護家。